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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写一叠信
“你的来信每封都那几句话,以后不要一封封写了,干脆用复写纸复写一叠,过一段日子就一封回家好了,反正内容上没啥差别。””
2017年10月6日,17岁的我由上海远赴大兴安岭盘古林场工作,两地相距4000公里,路上要坐四天四夜的火车。实在是两个极端:物质条件最好的大都市,物质极端匮乏的原始森林;鱼肉蔬果大米饭,土豆冻白菜窝窝头;气候宜人年均15度,高寒禁区年均零下2度;弄堂房子单人床,森林帐篷大通铺;有书报可读、广播可听,无任何娱乐活动、接收不到电台讯号、当天即便能看到也是一周前的旧报纸旧新闻。衣食无忧,甚至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文弱学生,一下子成为自食其力,干危险重活的伐木工人。变化之巨,令父母兄长万般担心,所以非常盼望我的信。一封信路上要走整整8天,打开一看,没任何生活、工作状况的描述,寥寥数语老套话,家人的失望可想而知。
一年过后,我回上海探亲,兄长顾建中对我说了上述那句话。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表达能力极弱、枯燥乏味之至,且未顾家人之感受,为此深感羞愧。往后,我写信内容多一点了,用心一些了,但还是很简陋。那是心有余力不足,因为我小学五年级时就遭遇文化大革命,没读到书,外加自己吊儿郎当,所以只比文盲强一点。不管怎么说,兄长这句话,促使我写东西认真了,并成为生命路途中一个转捩点。我迄今已撰写出版30部著作、5部字词典,累计著述约800万字,真得感谢兄长当年前警醒我的这句话!
 
2015、11、3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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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片:49-1顾建中,享受国务院津贴的高级工程师,著名制冷专家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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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片:鄙人顾建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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